“农民工怕弄脏地板跪地取款”,这样的标题一出现,旋即在网络上引发一片热议。据报道,此事件中的农民工,并没有被保安谴责,更多是一种“自觉行为”,所谓“下跪”恐怕更多是因为ATM机操作位置较低的便利。所以,很多议论的指向是:踩一下地面都不敢,何至于有如此卑微之心。网上一问卷调查中,排在前三位的观点是“脱鞋下跪没必要,民工不必自我看低”;“太心酸了,希望不是因为曾经遭白眼”,“互相尊重、互相包容才是真正正能量”……
留意就会发现,“农民工不敢××”已经俨然成为一个系列,不敢坐在地铁座位上,不敢坐公交车,不敢在饭馆坐着吃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间歇性登场,引爆一片同情。在这些讨论中,一个最常见的基调是,这些农民工是善良的,朴实的,卑微的,可怜的,他们这些或被动或主动的举动,令人心生怜悯与酸楚。
但什么才是“农民工不敢……”系列最终需要的药方?套用一位学者的话说,我们都在网络上敲动键盘,为这些心存卑微的农民工“说话”,究竟有没有人在为他们真正“做事”,来真实地改变些什么?
胆子这回事儿,不是你说他要有,马上就都有了:它来源于日常的生活状态,日常的精神紧张程度,日常的社会地位和被关注的目光。而恰恰是在这些“日常”上,这么多年来,我们说得多,做得少。农民工的工作环境,缺少规范,灰尘大噪音大只要不扰民就是“本该如此”;劳动福利,洗漱换衣的场所,缺少监督,灰头土脸示人成为正常现象;吃饭场所,缺少安排,通常端个盒饭,寒风里也蹲在马路旁;工资被拖欠,缺少话语,动辄只能到年终岁末堵路维权……这样的环境下,如何“涵养”出一颗颗有尊严劳动、有尊严生活的舒展从容之心?干净的地面都不敢上去走,又何足怪哉?
面对动辄上演的“农民工不敢××”系列,光有个体市民和网络键盘侠的“鼻子一酸”是远远不够的,管理机构组织的鼻子酸不酸?用工单位的领导鼻子酸不酸?有权力改变些什么的人,鼻子酸不酸,还是说早就麻木无感了?说了多年农民工要发展成为城市的新市民,如果不是按照新型工人的标准,安排好相关的生活与就业环境层面的保障,真正维护他们的各种权益,让他们先接近“新市民”“新工人”的生活,那么这种重视、尊重,就注定只能是悬在半空中的空话。
说说容易做做难,改变一个群体的生存状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持续做出一系列的努力。但终究需要一剂有力的壮胆药方,来温润那些胆小、自卑的心,来温润一个城市里更多的尊严与情感。我们不能一年又一年地对一个底层群体,理直气壮地各种“欠账”,这不该成为一个人人旁观的无物之阵,大家说上一番之后,就绕开走掉;真正要说清的命题是,究竟谁,才是应该开出这剂壮胆药方的人;究竟怎么做,才能让这个庞大的群体,感受到正被输入源源不断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