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把官员的“边缘心态”划分为:“二等官员”的自卑心理,失落感与心理不平衡感,看客或过客心理。从现实看,一些落马官员在忏悔书中就往往将自己的堕落腐败归结为心态问题,如看到别人升了自己没升,便会心理失衡,看到别人发财了也会失落,于是便借助权力寻租来谋求补偿。如此心态的蔓延,确实会影响一些官员的作为。
但将官员腐败或瞎折腾的归咎为边缘心态,却缺乏足够的说服力。要知道,类似的心态,其实在各行各业都有,只要有对比就会有主流和边缘之分。关键问题在于,处于边缘位置,或是产生边缘心态,到底会寻求怎样的方式向主流靠拢或获得补偿?一些官员一旦自认被边缘化,不是想到通过更好的为官获得肯定,而是瞎折腾、走捷径,或是干脆搞权力寻租。
一些人产生边缘心态,因此通过非正常的手段来抵抗被边缘化。承认这一现实,并有针对性的将之纳入到社会制度的防范中去,就没那么可怕。良好的制度设计,就是要将人性之恶的发生概率预设到最大。比如,现代民主政治的常识是,我们只有对人性之恶的复杂性有了足够的认识,并敢于承认人都会有私心、贪念,才能打造出更为牢固的关住权力的笼子。
不可否认,贫困地区囿于自然环境的约束,在发展上确实要面临更多限制。一些官员为了吸引注意力和积累政绩,可能有更大几率剑走偏锋。但从现实看,与其说贫困县的“瞎折腾”更多,不如说贫困县的“瞎折腾”更容易引发关注。如同样是建豪华办公楼,在发达地区和贫困地区,其所引发的社会反响截然不同。这是因为贫困县与豪华办公楼的对比要更为刺眼,然而评价办公楼建设是否合理,最重要的标准还是要看是否符合了相关规定。
还有一个问题不容忽视,偏远贫困地区,往往包括媒体、民众在内的社会监督更显孱弱,政府的法治化水平也更低,一些官员甚至会产生“山高皇帝远”的幻觉。这样一种现实的社会生态,也多少会影响到官员的作为。但这种背景下官员产生“边缘心态”,并非是官员腐败的原因,而恰恰更多是因权力缺乏足够监督的结果。如在过去的大水漫灌式扶贫中,物资投放、效果评价都缺乏精确性,自然就为基层官员的“上下其手”提供了空间。
跳出对权力的监督与约束,单独谈论官员的心态与作为,不免模糊主次。不难发现一个现象,关于反腐,我们往往习惯性地衍生出诸多“概念”和所谓的创新,比如说“59岁现象”,比如说8小时之外的监督。从现实案例总结,这些现象确实有着明显的印记,但要知道,它们在根本上仍源自权力约束失灵。比如说,一些官员大半个职业生涯都能守法为官,但临退休前却试图疯狂捞一把,担心“再不捞就来不及了”,本质问题还是因为存在可以侥幸“捞一把”的制度空子。
有什么样的权力监督生态,就会有什么样的权力文化与为官心态。官员的现实心态问题当然需要被关注。但任何抑制腐败的制度设计,都应该务实地回到权力监督这个根子问题上来。绕过被普遍证明有效的权力约束制度,挖空心思搞再多的发现和创新,都可能是隔靴搔痒。毕竟,把权力关进笼子,并无捷径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