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历史长周期看,美国经济增长并不如外界预期的那么强劲,当前美国经济存在一系列重大挑战和结构性难题,这些因素是特朗普及其执政团队推行一系列重大战略举措的经济根源,也是新一届美国政府需要应对的五大难题。
美国经济增速正处于历史低谷
不可否认,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美国经济在发达经济体中实现了率先复苏,然而,在经历连续两年的强劲增长后,美国经济2016年再度回落到1.6%(参见下图)。
从历史长周期来看,自二战以来,美国经济增长大致分为三个阶段:
一是“4时代”,即上世纪50和60年代美国经济的黄金时代,年均增速为4.16%,在周期性扩张阶段,增速屡屡超过5%。
二是“3时代”,即1970-2000年期间,美国经济增速显著回落,平均增速约为3.2%,70年代为3.24%,80年代为3.15%,90年代为3.23%。
三是“2时代”,即新世纪以后2001-2016年,美国经济平均增速仅有1.79%,其中2002-2007年周期性扩张阶段仅为2.7%,仅在2004年和2005年美国房地产市场泡沫化成长期突破了3%。2010年以来经济复苏阶段,美国经济平均增速仅为2.08%(参见上图)。
由此看来,当前美国经济正处于二战以来的历史性低谷。
美国的劳动生产率持续下台阶
美国经济增长进入历史性低谷,其根源仍然是美国劳动生产率持续下行。
在此,以美国劳工部发布的非农企业每小时产量的同比增速来衡量美国劳动生产率指标。具体来说,自二战以来,美国劳动生产率周期性波动十分明显,20世纪50和60年代,美国经济处于战后的黄金增长期,美国劳动生产率增长长期保持在2%以上,20世纪70和80年代,美国经济陷入越战和滞胀之中,连续二十年在2%以上,克林顿执政的90年代,美国劳动生产率在信息技术和互联网的推动下再度实现高速增长。
令人颇感意外的是,奥巴马执政主要时期2011-2016年,尽管美国经济领先于发达经济体实现复苏,但美国劳动生产率增长却陷入历史谷底,六年内平均增速仅为0.55%(参见下图)。
由此看来,特朗普批评奥巴马治下的美国经济复苏是极度宽松货币政策支撑下的虚假繁荣并非完全没有道理,至少从劳动生产率角度看,美国经济增长没有足够的支撑。
美国制造业和实体经济不见起色
特朗普之所以能获胜,原因之一是其批评美国实体经济持续低迷,工业和制造业部门的“铁锈地带”是特朗普的民意基础。
事实上,虽然2016年美国GDP已高达16.66万亿美元,较金融危机前峰值(2007年14.87万亿美元)增长了1.79万亿美元,但美国工业总产值仍大幅低于金融危机前水平——2016年美国工业总产值为3.65万亿美元,较2007年历史峰值3.8万亿美元仍有1500亿美元差距。从工业总产值和GDP增速比较看,2016年工业总产值增速为0.35%,创下2010年以来新低,连续四年大幅低于GDP增速(参见下图)。
从就业状况来看,美国失业率屡创新低,但美国劳工部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2015年8月制造业就业人数为1232.9万人,较2000年净下降了近500万人,较2008年初也减少了140万人。由此看来,特朗普对奥巴马政府的批评言论并不为过。
基础设施破败影响美国投资环境
美国《纽约时报》著名专栏作家托马斯?弗里德曼曾写过“中美这七年”的文章,他感叹道:“你可以比较一下纽约肮脏陈旧的拉瓜地亚机场和上海造型优美的国际机场。当你驱车前往曼哈顿时,你会发现一路上的基础设施有多么破败不堪,再体验一下上海时速高达220英里的磁悬浮列车,然后扪心自问:究竟是谁生活在第三世界国家?”这至少是同为两国金融中心纽约和上海基础设施的缩影。
2013年,美国土木工程师协会对全美基础设施的评级为D+级,世界经济论坛的《2016年全球竞争力报告》把美国基础设施竞争力全球排名确定第11名,这成为拖累美国经济整体竞争力(全球第3名,仅次于瑞士和新加坡)的主要因素之一。
事实上,美国主要基础设施成熟度和人均占有率均较高,大规模扩建的必要性不大,其主要问题是年久失修。2014年美国白宫发布的《交通基础设施投资经济分析报告》认为,全美65%的道路亟待维护或重修,全美地面交通系统年均投资资金缺口高达1100亿美元。基础设施的破败,成为影响美国投资环境、投资效率、经济竞争力、劳动生产率提升的主要负面因素。
美国收入差距和贫富分化日益严峻
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在金融创新泛滥和信息技术推动下,华尔街金融精英和硅谷技术精英迅速崛起,收入水平大幅上升。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1995年WTO诞生标志着经济全球化进入新阶段,在制造业大规模外流的趋势下,美国本土普通工薪阶层受到明显抑制,普通家庭实际工资中位数于1999年达到历史峰值5.8万美元,而2015年却仅为5.6万美元。
奥巴马执政的八年,美国收入差距和贫富差距没有任何好转,美国联邦政府和美联储投入的大量资金,大部分流入了华尔街,或以风险投资形式流入到硅谷。2011年爆发的“占领华尔街”运动,实际上已经向奥巴马和民主党敲响了警钟,但美国收入差距和贫富分化问题不见任何改善,最终也成为特朗普胜选的关键因素。
从收入差距趋势看,2015年美国住户的收入基尼系数连续多年保持在0.48的高位,美国5%最高收入住户占比持续保持在22%以上的水平(参见下图),长期保持在历史峰值水平。
综上所述,当前的美国经济似乎无法称为发达经济体中的一枝独秀,相反还面临一系列长期结构性难题,这既是特朗普能够胜选的原因,也是特朗普团队面临的主要挑战。在此姑且对特朗普的一系列霹雳手段不做评论,但其执政团队似乎已经看到了美国经济的症结所在,吃瓜群众不仅要“听其言、观其行”,更要“视其效”,这些都让时间来验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