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人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吉林安图旺民长富农业开发有限公司(下称“旺民长富”)的收入主要集中在三块,蓝莓、五味子和蓝莓苗。“我们实地调 查发现,最高年份2009年三项加一起总利润仅数千万元。”投资人表示,怎样才能令财务报表上的几千万变成几亿元?造假是唯一途径。
投资人罗列的旺民长富数据造假、虚构合同,编造业绩神话的手段简单粗暴,近乎荒唐。
比如,引资之初对外推介的“两个万亩园”一万亩蓝莓,一万亩五味子,实际上是“两个两千亩”;蓝莓果产量最高亩产不足300公斤,财务数据却显示亩产2吨;一笔3000万元的款项来回多次“倒账”,就可产生数亿元的销售收入。
种植面积夸大3～5倍
投资人认为,旺民长富出现5.3亿元的利润,主要手段依靠造假,首先是夸大土地种植面积。
旺民长富向投资人提供的《旺民长富IPO项目初步尽职调查报告》(下称《IPO调查报告》)显示,10块土地五味子种植总面积约9941亩;蓝莓种植分布于吉林安图、山东乳山和辽宁丹东三个基地16个地块,总计约10793亩。
投资人谢明表示,经实地核查,五味子的种植面积约为3200亩(该数目包括盗用东北虎药业公司的1100亩)。
一份《执行裁定书》揭示了旺民长富土地面积造假并非虚言。
《IPO调查报告》显示:旺民长富子公司东北虎农业开发有限公司(下称“东北虎农业”)2007年4月在靖宇林场购买的五味子种植基地为1000亩, 靖宇五段(东兴林场施业区)购买的五味子种植基地为2000亩。而吉林省白山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一份《执行裁定书》【(2014)白山执字第48—2号】却 证实,东北虎农业所有的“靖宇林场南五味子基地具有承包使用权的土地344.6亩”;“靖宇县三道湖东兴村五味子基地具有承包使用权的土地925.40 亩”。在《IPO调查报告》中,前者被人为扩大了近3倍,后者虚构扩大了2倍。
蓝莓的实际种植面积也与对外宣传大相径庭。
“从我们调查的情况看,能够结果的蓝莓基地只有乳山、丹东、安图三地,历史最大种植面积不到3000亩,所谓‘一万亩蓝莓园’的说法纯系胡编乱造。”北京鑫华投资管理公司执行董事长、投资人李峻表示。
2014年之后,投资人通过股权和资产重组,接管了旺民长富全部蓝莓果地和一部分苗地,经实测,三基地总面积近1700亩。
蓝莓、五味子产量虚增数倍
“除了种植面积造假之外,对产量、销售收入的编造也肆无忌惮。”投资人表示,经过对历史数据、近期数据以及安永审计数据的比对,旺民长富造假的事实清晰可见。
“经过与旺民长富老员工、销售人员的多方调研核实以及周边走访,同时参考有信息披露的历年市场行情,我们大概能够推算出旺民长富蓝莓部分每年的最高收益。”投资人表示,2009～2013年蓝莓最高平均亩产约300公斤以内,最高销售收入应该在3000万元以内。
大连蓝莓协会常务副会长潘锋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2012年大连地区10万亩蓝莓总产量约1万吨。如此推算,正常年景蓝莓平均亩产仅100公斤左右。
据旺民长富给全资子公司九台旺民长富农业科技有限公司(下称“九台旺民”)提供的“旺民长富蓝莓基地收入效益测算”显示:2014年总计产量2107吨,销售收入8430万元;2015年产量为2268吨,销售收入9072万元。
“据杜丽华说2014～2016年比2008～2013年产量更高,因为全面进入了‘盛果期’,但2014、2015年的实际数据不及其所做收入测算的十分之一,不及经过审计的2009年～2010年收入的二十分之一。”李峻表示。
九台旺民归于投资人后,最近两年的财务实际统计数据显示,2014、2015年乳山、丹东、和安图三个基地的财务数据显示,三地合计年销售收入不超过800万元,作为正常年景,两年分别亏损上百万元。
而安永的审计结果显示,2009年蓝莓果销售19685万元,利润1.63亿元;2010年蓝莓果销售19968万元,利润1.65亿元。
五味子产量也高得离奇。
投资人告诉记者,旺民长富2008年度开具发票的五味子销售产量为10000吨,居然高达吉林全省实际市场总产量的2倍以上。
“倒账”倒出数亿元收入
《IPO调查报告》显示,旺民长富2009年前五大客户中,烟台三站果品批发市场有限公司(下称“烟台三站”)作为最大的蓝莓果销售商,销售记录为1.8亿元。
2010年,旺民长富还请北京市德恒律师事务所从法务角度做了《尽职调查报告》。报告显示,2009年9月7日,旺民长富与烟台三站签订的蓝莓鲜果销售合同为1.56亿元。
另据投资人透露,实际上旺民长富与烟台三站从没有那么大的交易量。旺民每年给三站打一笔几千万元的资金,然后两边“倒账”,由于自营 农产品 不收税,所以用几千万倒几次就可以做出一两亿元的销售收入。
“我曾经见到旺民长富给我这个朋友发来的通知短信,说打款3000万元过来,我朋友跟我说这是用来‘倒账’的钱。”一位烟台三站有关负责人的朋友表示,为了显示销售的情况更好,旺民长富公司打钱过来,烟台三站再给打回去。
而烟台三站股东向投资人提供的说法则是,烟台三站2009年没有销售旺民长富的鲜果和冻果,从2010年6月才开始认识杜丽华。2010年采购旺民长 富蓝莓鲜果和冻果总计不足3000万元。《中国经营报》记者向该股东求证,其表示是两个企业之间的事情,不方便回答问题。
而吉林诚和信物资经销有限公司(下称“诚和信”)的一份《情况说明》,则进一步佐证了旺民长富“倒账”的事实。
《情况说明》证明,诚和信2011年8月16日与东北虎农业开发有限公司(下称“东北虎农业”)签订《五味子鲜果购销合同》,合同金额2363.2万 元。诚和信分别于2011年10月24日支付400万元、2011年11月2日支付800万元、2011年12月29日支付1163.2万元的“五味子” 款项。而上述款项总计2363.2万元均不是诚和信自有资金,均来源于杜丽华、徐道田、徐哲等人实际控制的公司,其控股公司打款给诚和信后,诚和信在当日 汇给东北虎农业。
诚和信证实,没有收到上述合同项下的任何五味子鲜果,没有任何入库记录,也没有销售该五味子鲜果的记录。亦未收到东北虎农业开出的销售五味子鲜果的任何发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