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版QE来了?
[ 今年4月博鳌论坛上,央行行长周小川表示,非常规货币政策是指由于条件发生了变化,使得传统的货币政策不再能够起到其应有的效果,从而不得不动用非常规货币政策工具,“主要就是量宽”。 ]
[ 周小川称:“对于中国来说,我们说法是我们的货币政策一直是非常规的。” ]
中国版QE(量化宽松)真的来了吗?
随着PSL(抵押补充贷款)、再贷款、定向降准等工具频繁出现在央行货币政策操作的舞台,市场和学界对中国版QE的讨论也越来越热烈。
那么,什么是中国版QE?中国版QE已经实行了吗?中国需要QE吗?
定义中国版QE
有观点认为中国版QE实际上就是一种非常规的货币操作机制。
今年4月博鳌论坛上,央行行长周小川表示,非常规货币政策是指由于条件发生了变化,使得传统的货币政策不再能够起到其应有的效果,从而不得不动用非常规货币政策工具,“主要就是量宽”。
广发证券首 席经济学家刘煜辉对《第一财经日报》称,近一年来,央行在资产业务端推出了一系列货币工具的创新,通过SLO+SLF(短期流动性调节工具+常设借贷便 利)构建短端利率走廊,最近又推出PSL试图打造中长端政策利率指引。这代表了央行对宏观条件的判断:未来中国经济可能要进入非常规时间(经济杠杆调整 期),央行需要构建非常规的货币操作机制(量化宽松).
法国巴黎银行亚洲证券首席经济学家陈兴动向《第一财经日报》表示,“非常规货币政策”的说法是说得通的,中国长期以来甚至到现在都不算是严格的市场经济。两次外部性金融风暴对中国没有造成冲击,主要原因是中国长期以来采取的货币政策都是非常规的货币政策。
但是也有经济学家认为,中国版QE的说法欠妥。
中国社科院结构金融研究室主任殷剑峰对《第一财经日报》称,中国版QE的说法不准确。他认为目前我国非常规货币政策与西方QE在背景、经济状 况、货币工具是否用尽等方面存在重大差异。西方QE是在经济状况差、货币工具已用尽的情况下进行的;且不限制具体使用领域,只是压低普通融资基准利率,让 市场来选择。一方面西方QE是大量的货币投放,和以往传统货币政策有很大不同,是美联储直接大量购买不良资产。
殷剑峰认为,中国不会像美国QE那样进行大量货币投放。“中国监管部门说得很清楚,不会进行大规模的放水,而是继续定向调控。”
中国有QE吗
“实际上2008年我国已经实行了量化宽松,我一直觉得中国是不说QE的QE国家。”陈兴动向《第一财经日报》表示,2008年11月9日,国务院推出4万亿经济刺激计划,实际上就是一次量化宽松。
兴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鲁政委则向《第一财经日报》称,中国版QE已在进行,中国的量化宽松是穿着定向宽松的外衣出现的,定向被贴上了“结构调整”的标签。
今年上半年,央行实施两次定向降准,并向国开行提供1万亿元PSL低息贷款。7月以来,央行又向多家地方银行提供了额度5亿到10亿不等的低息再贷款。
北京工商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刘杉表示,以上动作意味着,央行一方面实行“定向降准”,另一方面实行“定向降息”,这种做法实际体现为结构性的货币宽松。尽管此举被冠以“微刺激”,但本质上是一种隐蔽的宽货币政策。
陈兴动向本报记者表示,今年上半年的广义货币M2增速令人吃惊,包括社会融资规模、银行贷款都大大高于去年,显示央行实际启动了宽松货币政策。
央行数据显示,6月末,广义货币(M2)余额120.96万亿元,同比增长14.7%,增速分别比上月末和去年末高1.3个和1.1个百分点。
不过亦有观点认为,虽然M2增长速度较快,但货币释放规模并不足以与西方QE相比。
“现在推出的政策和2008年美联储QE还是有很大的不同。还真不是QE的概念,从规模上不够匹配。”民生银行金 融市场部首席分析师李志强向《第一财经日报》分析了目前央行货币工具。他认为目前货币释放规模与QE不够匹配。他表示,目前央行的工具SLO、SLF和 PSL,都是向金融机构提供贷款的方式,这种方式主要是控制规模。央行在规模控制上是比较谨慎的,几种工具可能会并用,但相对温和,并不构成QE.
“在我看来,央行虽然最近的货币政策力度大一点,但并不构成QE的规模。”殷剑峰表示,定向降准并不足以使市场恢复到正常状况,可能还需要力度更大的操作,但绝不是中国版本的QE,无论是性质还是量比都是完全不同的。
在上述博鳌论坛上,周小川称:“对于中国来说,我们说法是我们的货币政策一直是非常规的。”因为自从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仍然处于一个改革转型 期,中国还没有达到实施传统货币政策所必须具备的所有经济条件。实际上,中国的货币政策和很多其他国家相比,一直是非传统的。“2008年爆发的金融危机 当中,我们在2008年底、2009年初推出刺激经济的一揽子计划,既有货币政策组成部分,也有财政政策组成部分。”
中国需要QE吗
如果说2008年的非常规货币政策是由外部环境造成,那么目前中国的经济状况需要QE吗?
刘煜辉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未来中央政府财政赤字有上升压力,结构性财政工具投放会导致中央财政收入下降(降税),支出上升(财政贴息和民生保障投入)。为对冲财政赤字融资挤出效应(利率上升),非常规货币量化操作(QE)顺应而生。
陈兴动则认为,QE在不同的国家起的作用是不同的。在英美效果还不错,在欧元区效果不够好。“中国有没有必要QE?有可能,但是压力很大。”陈 兴动称,中国现在有地方债、平台债、影子银行,中国式的次贷形成的客观条件存在了。3万亿至5万亿的地方债,信托产品超过11万亿,经济增长下行、产业结 构改变、产能过剩、房地产贷款等导致一大笔坏账,也出现了一定的泡沫。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中国采取QE似乎是不得不进行的办法。
陈兴动进一步表示:“‘克强经济学’的其中一部分就是去杠杆,如果QE就是增加杠杆率,是反其道而行之。是不是必然走向这种QE,就得看中国改革转换增长方式是否成功。所以,中国是否能够进行QE,目前暂时无法回答。”
李志强则认为,国际使用QE是经济出现短期剧烈下滑,严重影响就业。但从中国现在经济增长情况来看,就业情况要好很多,没有必要回到大规模刺激 经济的套路上来。“上一次大规模的刺激,留下的后遗症现在还没完全消化,再走到QE这条路,央行也是很难做出这种决策的。”李志强对《第一财经日报》说。
殷剑峰称,国务院提出要降低实体经济融资成本,央行在货币政策表述方面应关注这个问题。但是不是货币政策就能从量转向利率,需要利率的货币传导 机制顺畅。“我们看到中国利率市场化没完成,货币、债券市场利率传导不够通畅,具有风险的债务工具的利率风险结构没有完全建立起来。”